周六的一个清晨,大连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,我和青协志愿者一行,冒着寒风前往残疾人杨阿姨的家。
临行前我便被告知,杨阿姨由于脚上长了几个瘤子,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,儿女也不愿照顾她,她只能独自一人生活在一间空屋中,因而有些喜怒无常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,敲响了杨阿姨家的门,我们等了许久,才看到杨阿姨吃力地推着轮椅,一脸喜悦地把我们迎进了屋。屋里的物什四处散放,弥漫着一股闷气。
没等我们说明来意,杨阿姨便高兴地问我们“你们是海事大学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吧!你们可终于来了。”看着与杨阿姨笑脸极不相衬的那条断腿,我们心情都十分沉重,还是活泼的小于同学迅速打破了僵局与阿姨聊了起来。在问过我们的名字后,阿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吃力地爬到床头,在枕头旁拿起一份报纸,展示给我们看。
“这是你们还是大学的一名学长,现在考了飞行员,都当上机长了。阿姨看到这份报纸,就留了下来,一直想着等你们来了给你们看呢。”
“阿姨想着,你们要是能当机长,那多好啊!”杨阿姨自顾自地说着,似乎想把一个星期积攒下来的幸福全部倾倒给我们。阿姨不断地夸着我们这个好,那个好,我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,心里一阵不是滋味。
聊着聊着,不知怎的,终于聊到了杨阿姨自己身上。阿姨年轻时曾是个美丽的杂技演员,后来被无良司机撞伤,再后来腿上长了瘤子,不得不截肢,然后是儿女四散,丈夫远去,仅仅留着她一人,独自在一间小小的散发着霉味的房间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时光。
“开始那一年,我躺在床上,不知道怎么办,不知道干什么,一想起年轻时,我就拼命的哭,哭了一年。”说到动情处,阿姨又不禁落下了眼泪。一群人笨拙地劝着,看着阿姨落下的泪珠,我的心沉沉的,阵阵发痛。
“阿姨,我们陪你!”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“尽管我们不能天天来看你,但我们每周都一定会来的。”
“嗯,阿姨你就把我们都当成你闺女吧!”旁边流着泪的女孩一句话终于把大家都逗得破涕为笑。
尽管阿姨不愿让我们受累,但我们却执意为阿姨打扫卫生。不爱说话的大卫默默地在厨房洗涮着锅碗瓢盆,我和小于拿着扫帚,不发一言地扫着地,转头看去,还红着眼睛的小女孩欣欣,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拧着一把脏兮兮的拖把,娇嫩的小手冻得通红。我想去帮她,她已拿起拖把,带着泪的脸向我撑出一个微笑……
一个个在家或许从不干活,或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着的学生,今天却笨拙但坚定地拧着污浊的拖把,刷着油腻的碗筷。来之时只愿快快结束,现在却期盼着能为阿姨多做一点事。
临到走时,阿姨从柜子上拿下一包沙琪玛,崭新的包装与阿姨陈旧的小屋构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这是我那天去小卖部买的,他说孩子们都爱吃这个……”
不愿去想,阿姨是如何拖着一只断腿在大连的寒风中走了那么远,是带着怎样的欣喜期盼着我们的到来。
不忍去想,阿姨独自一人,多么孤独,她别无所求,仅仅需要一个人陪她谈心,以致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关心,却被她当成天大的快乐,久久期盼。
“阿姨,我们还会来的,我们会陪你的。”
走了好远,回头依旧是阿姨不断挥舞的告别的手…